谁在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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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看完了《网民的狂欢》一书,一直想说说感想,苦于找不到切入点……其实切入点还是蛮多的,只是懒得进行深入的思考。引发我开始喷的导火线是世界杯热身赛,荷兰对匈牙利的比赛中,玻璃本同学受伤下场。然后到现在差不多40个小时内,喧嚣尘上的各种令我心烦的小道消息。

其实我橙少一个玻璃本,问题不大的。大把的替补,埃利亚、阿弗莱,甚至巴贝尔、范佩西都是可以的。当然能力上是有点差距,问题是就EF组那八个队,没有玻璃本进八强也不是难事;现在球队的实力,就算有十一个玻璃本,想夺冠也得靠撞大运。不知不觉的又跑题了。从玻璃本受伤下场那一刻开始,网间关注荷兰,关注世界杯的人,立马就开始搜集各种小道消息,并且各处转发。令人发指的是,个别看上去真实的小道消息,我在不同的地方看到过不下十次……之所以称之“看上去”真实,是因为消息的来源就是那么的模糊:

“从荷兰足协官网看到的,请教了一位在荷兰学医的朋友后,初步结果已经出来,专家会诊后大多较为乐观,基本判断为右脚踝关节外侧副韧带拉伤伴短肌肌腱转位,将缺席首场同丹麦的小组赛。”

从我第一次看到这条消息,到现在,荷兰足协官网只说玻璃本去做核磁共振,并没有结论性的语句。虽然我不是学医的,但是就我看足球这几年的经验来说,一般核磁共振至少要过24小时才能会诊出结果来。而且像这种级别的运动理疗项目,没个两三天根本不会确诊。那么,“请教了一位在荷兰学医的朋友”,是干什么的?是足协官网请教,还是发布消息的人请教?请教了什么?是请教核磁共振的作用,还是核磁共振的结果?这种语意混乱,前后不搭的消息,能得到相当广泛的转播,还被很多人接受,的确很有蒙蔽性。首先搬出荷兰官网,反正中国人没几个懂荷兰语的;其次,就拉来一个在荷兰学医的朋友,来作为一个假权威从旁指点。有这两点,再加上那些焦躁的荷兰球迷如丧考妣的心情,想不传播出去都难。

回头说说《网民的狂欢》这本书。如果看过《娱乐至死》的话,看这本书其实更能理解作者。再配合上乔布斯想要帮助传统媒体,可以看得出精英们依然不屑于网间的信息,尤其是在媒体、音乐、电影产业等方面。简单来说,就是恐惧,文化的去精英化。恐惧的是以前的利益被瓜分。毫无疑问,互联网的确为公众创造了无限的平台来创作。创作的成品也是良莠不齐。网民不再完全依赖主流媒体的渠道,因为有了twitter;不再观看精心制作的电视节目,因为有了Youtube;不再去唱片店购买CD,因为有了分享下载;不再去阅读书籍,因为有了wikipedia;更不用向专家、业内人士咨询,因为有了Google。知识大爆炸的结果是知识变得廉价了。任何人都可以通过电脑,手机,ipad等等一切接入设备,来获得自己想要的内容——注意,是内容,而不是知识。

文化去精英化更直接的表现是,人人皆可言。这就是“伟大”的web2.0。互联网的出现,实现了个人表达的零成本——非要算上网费、电费,那也是接近零成本。互联网出现之前,一个人想要在公众面前发言,需要付出极高的成本。成为个记者、导演、音乐人、演说家等等,没个三五年的专业训练是无法做到的。近乎零成本的互联网,让任何人轻松地实现了以前无法想象的梦想:我可以随便面向所有上网的人发声了。正是这种零成本,导致了发言的不负责。高成本意味着高风险,一个大报的记者,一个知名的导演,一个勤力的音乐人,一个认真的演说家,如果出现了哪怕一点点的失误,都可能导致丢饭碗。而零成本的网络民意,出了个大错误也很少会受到处罚。信息的自由顺畅,并非百利无害,因为信息本身有真伪,而且假消息更容易为广播出去。不负责任的艺术品,在包装之后,也更容易找到受众。

互联网从来不是一个好东西,也从来不是一个坏东西,它仅仅是中性的存在。而文化的去精英化,也会是一种客观的事实。有的人只想利用这个客观大环境努力进入精英圈——至少现在来看,主流文化依然在精英手中;有的人却无意识的在这个环境中制造着垃圾和糟粕。对传统文化成品质疑声音最多的,自然来自网民。而网民的质疑很大程度上并非是要对成品的修正,更多的是摘指、讽刺、不屑。我觉得这种心态更像是自己得了一亩二分地,不用交租给地主的佃户,对前雇主的愤恨和不满。你们这些文化人以前忽悠了我们这么多,现在,我可以零成本的对你各种评头论足了,搞臭你!

互联网仅仅是一个工具,虽然它用起来是非常顺手的,但它不是一个人生活的全部。去精英化的文化,依然是文化,它们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去糟存精。传统的文化商品或许会被一波波的草根文化所湮没,不过如果它们能够很好的利用互联网这个工具,让能够很好的生存下去。互联网不是分割文化商品蛋糕的刀,而是这块蛋糕的大托盘。狂欢的网民并不可怕,不与他们一起狂欢才是应该恐惧的。

未到2012,先回《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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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篇我也没想好是算作读后感还是什么。因为我这已经是第二次不小心在看某本书的时候,社会上发生某些事情,前次是绿坝案,彼时饭否依然健在。今次正赶上了Google事件,这纯粹是个意外。

如果这篇是正正经经的读后感的话,我想拟的标题会是《人人都是裘莉亚》。不过既然走上了不正经的末路,那么就索性一直跑偏下去吧。可以学学双线进程……

我深信,如果天朝继续这么发展下去,这本《一九八四》早晚会被当作禁书焚掉的。因为书中描述的或许就是我们未来的日子。几乎所有人——除了核心党外——都生活在欺骗与谎言之中,没有真实的自我,真实的历史,真实的环境;有的只是恐惧、麻木和蒙昧。一切记载在纸张上的文字都可以被随心所欲以部分人的意志而篡改。一切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都可以被肆无忌惮的被抹杀。一切不切实际的大话口号宣传标语都可以明目张胆的被奉为真理。那将会是个集权、压抑、沉闷、令人窒息的世界。每个人都是鲁迅所说的“熟睡在铁屋子中”,偶尔有几个“清醒起来的人”,想要打开这个铁屋子,解救其他熟睡在其中的人时,铁屋子外一直运转的机器毫无声息的吞噬掉那些清醒起来的人——更多是再一次催眠掉那些清醒的人。

我对Google失望了,因为他没有把谷歌从中国撤走——除非真理部妥协让步了一点点,但我从不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现在用谷歌搜索,返回结果,依然有着那句看了令人发指的“据当地法律法规和政策,部分搜索结果未予显示。”,显然审查依然在继续,chinternet依然完美的运行着,GFW内的人依然访问不了facebook、youtube、blogger、twitter等等为所有网民提供优秀服务的网站。诚然,没有它们,我们还会活得很好,哪怕没有网络我们也会活得很好。但是请真理部不要腆着硕大无比的脸说天朝的互联网是开放的,是自由的。

《一九八四》的主人公试图觉醒,试图记录着周遭发生的事情,试图保留着被湮没的历史,试图挖掘事实的真相,甚至试图寻求每一个和他有着同样信念的人。但这一切的一切,都逃脱不了秘密警察的法眼。他误以为他知道自己的下场,其实核心党赐予他的下场更加令人可悲——洗脑。他失掉了自己30年来全部的记忆意识,有着只是对老大哥麻木的认知。他知道核心党的一切秘密,他了解社会上每件事的真相,他明白周遭环境的根源。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抗击能力,完全屈服于淫威之下了。最痛苦的刑罚并非死亡,而是抽走灵魂。

就在Google发非正式通告后没多久,美帝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就“互联网自由”进行了次讲演。坦白说于我听来基本上调调是很陈旧的,典型的“西方新闻自由主义”。但是,随着技术的发展,信息公开是无论天朝还是美帝都无法回避的话题。互联网的自由本质就是信息的自由,信息的畅达。不自由毋宁死,这是二百多年前美帝独立战争时的话,时至今日,这句话在互联网的时间依然有着积极意义的。

裘莉亚,是《一九八四》中的主要女性角色,她代表着在铁屋子中半睡半醒的人们。她清醒,看穿这虚妄的谎言;她聪明,附和着时代假寐;她热情,与温斯顿的恋情她把持着主动权。其实我们大多数人何尝不是如裘莉亚一般蝇营狗苟的生活着?你持着公务员的身份,见天想着有机会弄个海外绿卡;你利用体制内种种不公获取利益,却痛斥着这种种不公;你乐呵呵地看着每条娱乐新闻,并叫嚷着信息不公开。我们都只是裘莉亚,想要反抗却没有足够的胆量,怕失去,怕伤害,怕坐监。我们都仅仅是裘莉亚而已……

到2012年的时候,就是天朝加入世贸组织十周年了,届时,将接受世贸总理事会和下属机构的最终审议了。会是怎样的一个审议结果呢?天知道。当高科技公司把信息及获取信息方式作为商品向天朝兜售的时候,或许他们就在等着2012年的到来了……

战争即和平,自由即奴役,无知即力量。

魏晋风流建安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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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魏晋南北朝的历史,我一直有种莫名的好感。因为我相信作为上承强汉下启盛唐的四百年绝对不是平常的四百年。

一部三国演义,道尽天下大势,但远没有说清楚世家名门的风情景貌。我最早开始注意这段历史,应该是高中时代,语文老师在那痛陈门阀政治,并以闹得洛阳纸贵的丑男左思的诗为明证“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接着就是我无意间在家翻到一本鲁迅的杂文小集,当中有那著名的《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自此我对魏晋南北朝史就情有独钟了。

不夸张地说,汉语成语十有四五出自《世说新语》,而我最近连着看的数本史论书,第一本就是关于《世说新语》的当代解读,然后依次是《绝版魏晋》 《魏晋名士的风流》《陈寅恪魏晋南北朝史讲演录》《魏晋南北朝史论集》《魏晋南北朝史论合集》《魏晋清谈思想初论》《汉魏六朝诗三百首译析》。自认这个阅读顺序是非常合理的,首先读今人之解说,省却直接读史论之无趣,同时更增加继续阅读之兴趣。转而读名家之史论,连着四本论集下来,对之前《新语》的人物有了更深刻的认知。最后读诗歌,再次从人物的角度去了解那个时代。 魏晋人材是极其自我,极度自恋的。世家望族有强大的政治经济为依托,难得干点什么正经事,当然也有想干正经事却看不上统治阶级或不被统治阶级看上。所以就成天的清谈,郊游,直到北方打过来。

魏晋南北朝在天朝是一个重大转折,对后世有着到很大的影响。

政治上看,这期间皇权失势,世家贵族分享着皇权。因此,隋文唐宗都加强皇权集中。虽然没有明高那么蛮横,那是因为他们还需要世族的支持,但为此而进行的选材改革,即科举制度的诞生,为庶族进入权力中心打开了一扇窗,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世族的实力。

民族血缘上,因为北胡在中原的渗透,以及侨民的南下,促进着古汉人与南北双方向少数民族的融合。长达四百年的互相影响,既给中原周边的少数民族带去了先进的生产技术,又给久居中原的古汉人带来了多元化的民风。对比汉唐两朝的民俗来看,显然唐朝有着更为包容的心态。这虽然跟唐人强大的自信力有关,但南北朝时期的交流兼济也是原因之一。

文化上贡献就更大了。首先,南北朝的民族融合极大的丰富了汉语语言词汇。对比汉魏晋南朝唐的诗歌,可以明显发现,唐诗中大量词汇,引典均来自南朝,借自汉魏的比较少。此外前文提及的成语半数出新语,也是贡献之一。其次,佛教与玄学的互通有无,不断撞击,既影响着中国传统哲学,也修正佛教,使之延伸出佛教最大一派禅宗。中国的佛教,少了很多悟道、传授、信仰的作用,反倒学会了很多务实的功效。再次,汉语语音在这个时代逐步规范化。四声的捋顺,为后来诗歌的繁荣鼎盛打下了坚实基础。此外,我发现东晋开始,名字中带有“之”字的很多,名气大如王羲之父子,颜之推等人。而我们都知道,三国及更早,古人多是名为单字,字为双字。由于“之”字在汉语中的地位以及音韵学的发展,我怀疑那个“之”属于辅助发音,于人名毫无意义的。

以上就是我最近几个月的读书心得,魏晋风华显然不是几个月就能阅尽的。

到底是什么毁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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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半个月的时间,看完了波兹曼的《娱乐至死·消逝的童年》这本二合一的书。考虑到书评这一栏有且仅有一篇日志,况且这本书又是这么的牛B,所以不得不写点读后感之类的东西了。

这本书的封面上有这样一句话:我们将毁于我们所热爱的东西。而在本书的前沿,波兹曼先生更是开明宗义的告诉每个读者:毁掉我们的,不是我们所憎恨的东西,而恰恰是我们所热爱的东西。

毫无疑问,波兹曼先生是一个标准的生长在腐朽的美帝国主义国家的人,接受着落后的反动思想教育。他所表达的主旨,未必符合我泱泱天朝的情况,那就是:我们被我们所憎恨的东西推向我们所热爱的东西,并毁于后者

那么从波兹曼先生的角度来看,什么是“我们所憎恨的东西”,什么又是“我们所热爱的东西”呢?波兹曼先生所憎恨的东西是集权,是独裁统治;所热爱的东西则是汪洋的信息海洋,无休止的享乐世界。波兹曼先生在两部著作中一直强调着电视文化逐步替代印刷文化,对社会有着巨大的影响。显然天朝目前的状况是两种文化并存,而且“二者共同导致了童年的消逝,因而消逝得更为彻底”(周国平语)。

事实也的确如此,某些机构利用国家机器,在各个渠道封锁、过滤、查禁任何独立思考的印刷文字、数码文字,如牧羊人挥着鞭子一样,驱赶着每个人向娱乐靠近,忍受着那弱智的电视栏目,蹩脚的广告,统一化的报刊。消逝的不单单是童年,成年也随之消逝,无论童年成年都被圈在悬崖边上,如行尸走肉般毫无独立、创新的精神。

相比西方来说,他们是被动的被娱乐折腾死,而天朝子民则是被动的被推到娱乐身边。没有什么不可以娱乐化:政治(不对,天朝没有政治)经济、文化、体育、生活、教育。当一切都被娱乐之后,人们对生命只剩下无穷的八卦和被灌输的苍白。

波兹曼先生的这两本书,成品于80年代,虽然仅仅是亲见了电视业对生活的冲击,但是和今天互联网下的情况有着绝对相似。这本书对每个从事传播业以及互联网业的人都有着不小的启示,甚至说对每个人都有着相当大的意义。波兹曼先生并非印刷文化的保守卫道士,他绝不是以电视文化为敌,因为他很知道技术的进步,是大势所趋不可避免的,避免,或者说降低泛娱乐化的方法手段不是斋月般禁止电视栏目的播出,而是通过更好,更完善的手段,包括家庭教育,社会教育,校园教育来从童年抓起。阻止童年的消逝,减缓泛娱乐化的脚步。

从某种角度来说,我是比较幸运的。因为我从小就觉得读书是一种快乐,并且不会痴迷电视,虽然从事互联网的工作,却对互联网的信息轰炸一直敬而远之。获取信息的途径有很多,获取知识的方法也有很多,但是真正理解、消化所看、所读的内容,最好的方法依然是阅读。

吃饭与农民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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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看完了日本最畅销的历史小说《项羽与刘邦》,这也是岛国小说类销量仅次于《挪威的森林》之大作。作者司马辽太郎在本书中传达了一个很明确的信息:中国历史的农民起义所形成的军队,其实就是一群不断迁徙寻找粮食的流民部队。小股的流民群向大股的,有着足够粮食的流民群靠拢。不能解决流民部队的吃饭问题的领导人,就是要被推倒,要下台的。刚好,前日看了《投名状》,刘德华和金城武都是农民,都是为了口饭吃从土匪,变成正规军。李连杰带队攻下苏州城,屠杀数千降兵,也是为了缓和尖锐的食物矛盾。或许白起、项羽埋的那几十万降兵,也不见得就是他们多么残忍,毕竟,没见过那支部队会被有足够的粮食,能满足几乎和本方人数相当的人群的肚子。
再深层次的扯一步,也许中国人自打在黄河流域种植粮食作物开始,就不得不终日为果腹而忙碌。可见,中国耕地面积的承载能力,终究是无法提供足够的产出,来解决中国人口的问题,即便清朝之前中国人口并不多,但那会子的种植水平也落后。而清朝的人口激增,并没有造成颠覆根基的农民暴动,很大程度上要感谢一下清帝们永不加赋的祖训了。历史上每一次农民暴动、起义以及农民军内部的分裂都跟粮食有着直接的关系。瓦岗寨之所以能存活那么久,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夺了洛口仓。刘伯温的九字真言也同样保证了朱元璋的部队能够北抗元军,西阻陈友谅,东灭张士诚。而李自成的闯王军,进入北京后,所谓的高层腐化固然是其失败的原因,还有一点不能忽视的是:明王朝同后金打了十多年的消耗战,直隶周边的粮食基本空了,没有足够的粮源支撑。
相比之下,西方军队的存在就不是如此了。首先,西欧诸国均非农耕国家,本身农民基础就小,军队的成分相对来说阶层平均。其次,西欧诸国的私兵以及雇佣兵的比重大,易于产生职业军人,能够在后勤不足的情况下保证同领导者的契约有效性,换句话说,契约精神是深入到包括战争在内的每个领域。另外,中世纪时期的宗教也一定程度的影响着西方战争意义,虽说十字军东征的真正目的还是抢地盘,不过到底来说扫清异教徒的名号总比什么清君侧之类的要蛊惑人心得多。
总之,统治中国这片土地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解决民众的温饱,而这又是最难的方法了。